氾浠

如果你忘了苏醒,那我宁愿先闭上眼睛。

Senorita(二)

颁奖礼结束已经接近凌晨。林娜琏困得不行,昨晚熬夜的后遗症开始隐隐发作,跳完舞后身子变得滚烫,但冷风一吹,脖子以上又像是随时会被冻住,非但没有清醒,反而更加头昏脑胀。

她扶着车门试图调整一下状态。她们跑团体行程通常分三个车,按照年龄顺序,她的车一般是最先来的。林娜琏下意识地看向站在队伍后头的凑崎一眼,那人不知在和旁人说些什么,一会儿亲昵地黏上去牵着,一会儿又后退两步前仰后合地笑。

林娜琏看惯了她在旁人面前肆无忌惮的模样,像是猫也像是鸟,仿佛随时会出现也随时会消失。她觉得这比喻不太对,但凑崎确实给她这样飘忽不定的错觉。即使凑崎从不对她这样。


一向同车的搭档平井看她许久没有上来,便探出脑袋来问她,【姐姐怎么了吗?】

【没事。】林娜琏摇了摇头,目光却没收回来。她犹豫了一下,最后还是开了口,【sana,一起走吧。】

声音不大,但意外有穿透力。缓慢且巧妙地在人声和喧闹里绕着圈,然后直接到达凑崎的耳膜。林娜琏看见凑崎纱夏一愣,扭过头来看自己,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笑容突然慌乱起来,【姐姐说什么?】

【过来。】林娜琏冲她招手,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温和一些,【一起回去吧。】

漂亮眼睛里慌乱被惊喜取代,然后凑崎极快地低下头。对方虽然没有回应,但林娜琏知道她是乐意的。


她依旧站在车门处,抱着胳膊等对方挪过来。她想,这也不算突兀,她们有一个合作舞台,是需要很多时间来讨论的。能利用起来的时间不多,移动的间隙正好。

凑崎走到她跟前来才抬眼看她,林娜琏下意识地回避掉目光,反手捏住对方的手腕把她牵到车上。

车上的平井看着她们一起上车,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,【我当姐姐是在等谁呢……】

林娜琏一巴掌呼到她头上,倒也没反驳什么,只是揉着太阳穴在平井旁边的座位坐下。

凑崎也跟着揉了揉平井的头发,一个人钻去后排(很多次她都是坐在这个位置)。林娜琏似乎在余光里发现了她偷偷勾起的嘴角一晃而过。等她再回头去看的时候,凑崎又早已收敛好心情,低下头开始玩手机了。


可事实上,她们在车里完全没有涉及到舞台的任何谈话,凑崎在后排看电视剧,林娜琏头痛在前面闭目养神。

平井桃看看这个看看那个,落得没趣,只能开口找了个能引起共鸣的话题,【我们等会儿吃什么啊?】

她以为林娜琏在休息,便转过头去小声问凑崎,结果对方压根儿没睡,睁了眼直接接话道,【你想吃什么?麻辣烫还是火锅?】

只要是食物的话题,平井桃就能马上提起兴致,【火锅火锅。外卖可以麻辣烫,但出来吃果然还是火锅了。】

林娜琏淡淡地应了声“是吗”,没反对也没赞同。她向车窗的方向倚靠过去,发现反光的玻璃面上本准备接话的凑崎正盯着自己正在发愣,又似乎察觉到自己的目光,立刻低下脑袋兀自继续看去了。

林娜琏莫名觉得这一幕有种似曾相识的即视感,于是犹豫了一下才转过身去把对方拉进对话里,【sana,火锅可以吗?】


凑崎这次没有抬头,只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林娜琏以为她没有异议,正准备在回忆一下附近有什么还不错的火锅店,结果后排的那人又开口道:【我想先回一趟宿舍,这次就不去了。】

保姆车正好停下在等交通灯,外面微微有些小雨,但应该不会下大。如果吃完火锅回宿舍应该正好能赶上雨停,本来是很不错的,可因为某人的擅自缺席,林娜琏的头痛莫名加剧了。


【你今天是不是比较没精神啊。】她从反光的玻璃里继续看对方,想了想又这样问道。

【没有吧。】凑崎牵起嘴角,露出一个顽皮的笑,语气轻快,【不是姐姐头疼吗?我在照顾姐姐的感受啊。】

这样的回答可太狡猾了……林娜琏本想接上一句关心,被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,她重新转过头去,看向对方。凑崎抱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,但林娜琏知道,对方的注意力不在手机上,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。


【姐姐头痛吗?】后知后觉的平井桃露出了一副“怪不得”的表情,【那要不,今天就算了吧。】

【我没事,就今天吧。】她摆了摆手,不想因为自己坏了平井的兴致,只是目光依旧投放在凑崎身上。

正好对方听了她的话,也抬起头来。车里的灯光昏暗,如同雾一般不真切的那双眼睛有着湿润的亮度。不知为何,林娜琏总觉得凑崎的目光似乎厮磨在她的嘴唇上。

【那先送你回去?】她愣了半天才重新组织起语言来。

【好啊。】凑崎纱夏扬起笑来,眨了眨眼睛,又露出无辜的表情来,【那姐姐要和我一起回去吗?】

可也算是相当无理取闹的提议了。像是凑崎纱夏平日里一派的作风,却又不像是凑崎会对自己说出来的话。林娜琏心头一跳,发现连旁边的平井都惊讶地侧过身来。

可扰乱人心神的罪魁祸首,只顾得上自己在旁边不知意味地笑得开心,【开玩笑的,你们加油,我先回去了。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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